01 战争中的巨塔

士气、归属与认同

2019年，俄罗斯在圣彼得堡的芬兰湾畔建成了高462米的拉赫塔中心，至今仍是欧洲最高的建筑。

这座世界最北的摩天大楼，从底部到顶端旋转90度，塔的有机尖顶形状象征着水的力量，特殊的玻璃外墙使大楼可以根据太阳的位置改变颜色，充满生命力。

© 2018 Lakhta Center Multifunctional Complex

该工程的二期项目，是在拉赫塔中心旁侧兴建高达555米和703米的两座超级塔楼，建成后将跻身全球第四高楼，仅次于沙特吉达塔（建设中），迪拜的哈利法塔（已完工）和阿齐兹塔（建设中）。

近几年，俄罗斯始终身处战争泥潭，但这一计划并未搁置，工地已有工程器械陆续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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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赫塔大楼建成后，对当地经济的提振起到了积极作用，更激发了民族自豪感与归属感。相信这也是俄罗斯即使处于战争中，也要兴建巨塔的原因。士气，在当今世界格局中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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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冲突以来，顿巴斯地区成为俄方实际控制区。面对战争创伤，俄罗斯在乌东控制区推行“普京楼”计划，通过大规模基建和经济援助，试图修复战争损毁的城市景观，潜移默化地改变居民心理认同。

02 巨塔的意义，远超建筑本身

修建通往天空的巨塔，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从古埃及的金字塔，到巴别塔的神话传说，再到武则天通天浮屠的瑰丽想象，我们对高耸入云的建筑的渴望贯穿了时间长河。

20世纪以来，材料科技的发展让现代摩天大楼越建越高。1931年建成的帝国大厦，总高度381米，曾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即使过去了将近100年，它依然是纽约的标志性建筑，更是美国经济和科技实力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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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世界最高的摩天大楼是迪拜的哈利法塔，塔高828米，楼面由三个部分逐渐连贯成单一核心体，楼层呈螺旋状上升，以抵御肆虐的沙漠风暴，至顶端时中央核心逐渐转化成尖塔。哈利法塔建成后吸引了全球的目光，带动了迪拜的旅游业和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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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阿拉伯正在建设的吉达塔高1000米，预计于2028年竣工，建成后将取代哈利法塔，成为新的世界第一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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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塔的建造成本高昂，但其带来的经济收益不容忽视。

以中国最高的建筑上海中心大厦为例，这座632米的摩天巨构，凭借其集办公、酒店、商业与观光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布局，已成为上海的城市名片。顶楼的上海之巅观光厅，每年吸引大量游客，门票收入与高涨的人气带动了周边消费，为整个区域的经济发展注入了强劲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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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金沙酒店也是一个成功的案例。虽然它的高度在亚洲不占优势，但三栋大厦在顶端由“空中楼阁”相连的奇特造型，让其名扬四海。金沙不仅是豪华酒店，更有赌场、购物中心和各项娱乐设施，是新加坡最出名的旅游景点之一。

还有一些巨塔，不但体量巨大，还承担了特殊的政治、宗教责任。

330米高的平壤柳京饭店是朝鲜的标志性建筑之一。这座金字塔型建筑于1987年开始修建，1992年完成结构工程后停工。2008年，柳京饭店得到埃及电信巨头奥斯康的投资后复工，并于2016年12月亮灯，但它从未正式开幕营业。

柳京饭店常被西方媒体称为“厄运酒店”，因其长期烂尾被视为朝鲜经济困境的象征。但朝鲜官方将其宣传为“国家成就”，夜间灯光秀已成为平壤城市景观的一部分。

位于圣城麦加的皇家钟塔饭店，钟塔全高601米，用于朝圣时期标准时间的校对。塔身四面均设直径40米的表盘，借助扬声器可向半径7公里范围内广播祈祷的声音。

塔顶镀金的穆斯林新月可以登顶，以便尊贵的信徒于最靠近天空的地方、进行最虔诚的祈祷。

在建设皇家钟塔饭店时，为了凸显建筑的雄壮与威严，麦加政府铲平了附近一座山丘，毁坏了奥斯曼帝国时代留存下来的堡垒。这样的举动招致当地居民与批评者对皇家钟塔饭店的反感，并称其为“荒谬的建筑”及“大本钟的媚俗翻本”。然而无论如何，这座巨塔中的巨塔，已然将麦加推向了信仰的更高峰。

03 巨塔的反面

城市文脉的尊严

尽管巨塔的好处良多，但并非人人渴求。一些历史悠久、有强烈风格的城市，反而常常陷入与现代巨塔的博弈中。

由伦佐·皮亚诺设计的伦敦碎片大厦，在技术层面取得了诸多突破，其独特的造型与创新的建筑手法令人瞩目。

©Renzo Piano

然而，这座摩天大楼巨大的体量以及闪亮的玻璃幕墙，与伦敦典雅的城市风格形成了强烈对比，仿佛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划出了一道裂痕，因而遭到了反对派的强烈批评与抵制。他们质疑碎片大厦夸张高度的必要性，称之为“扭曲和折叠的镜面玻璃怪物”，认为其削弱了伦敦桥地区长期以来紧凑、水平的视觉整体性，是对城市文化传承的负面冲击。

© Ben Marshall

同样，巴黎的三角塔项目也历经波折，引发了长达12年的法律斗争。该项目在环境可持续性与能源利用效率方面受到诸多质疑，其设计理念与施工方案被认为可能对周边生态环境造成不利影响。

©Herzog & de Meuron

更为关键的是，三角塔的建设被认为严重破坏了巴黎历经岁月沉淀、独具魅力的天际线与城市美学。历史风貌是这座城市的无价瑰宝，而三角塔的出现似乎打破了这种平衡。

CNN报道《怪物般的塔楼会摧毁巴黎的浪漫吗》

尽管该项目最终获得了建设许可，但它促使人们对城市历史风貌保护与现代建筑发展的关系进行深刻的反思。

这两座欧洲现代巨塔，是历史与发展、公众意愿与资本强权之间的多方博弈，是高技派设计师与古城文脉延续的碰撞。如何在传承与创新之间找到平衡点，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讨论。

04 结语

一个城市之所以伟大，无关乎它有多高的摩天大楼，而在于对每一寸城市生活空间的敬畏。

巨塔建设在某些情境下，无疑是城市发展的强劲引擎，能显著提振城市士气与国际影响力；在另一些情境下，则会破坏城市的历史风貌和文化传统。

近年来，中国正在重新审视超高层建筑的价值和意义。频繁发生的超高层火灾事件，引发了公众对建筑安全性的担忧。在此背景下，一系列“限高令”应运而生，并逐步在全国范围内实施推广。

置身于不同的国际环境中，巨塔所承载的意义、肩负的责任以及发挥的作用都会有所不同。

巨塔建设当然是一种手段，但不应成为唯一的选择。

专栏编辑｜Sherry Li

发文编辑｜Yiyue Dong

审核编辑｜Chenxi